百丈禅师说:一日不作,一日不食。这个事看起来不大,实施起来难度不小。而且佛门中人讲究过午不食,腹中一盘肠子大概总在空转状态。鲁智深吃饱酒肉回到五台山文殊院,还逼着左右吃他带回的狗腿,想那天天清汤寡水的和尚是怎么忍得住的,也真难为人。

马王堆汉墓里的辛追夫人肚子里尚有甜瓜子未来得及消化,丰衣足食是毋庸置疑的,她竟然还有零食吃。就像内战时民间讹传宋美龄拿牛奶洗澡一样,引起民愤的奢侈。

不知道一日三餐的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但一日两餐的历史却至少在两千年以上,《左传》里便有灭此朝食的记载,歼敌之后再回来吃早饭,可见是充满必胜信心,全然不是哀兵的姿态。

古人劳作,混个肚儿圆并不容易,在吃食上节省是立家根本。几十年前的晋南农村古风犹存,农村人就是两顿饭,9、10点开一顿叫晌午饭;下午4、5点开一顿叫后晌饭。他们自觉践行不作不食的古训,因为要劳动,所以即便顿顿举着大海碗,也很难长成一个胖子。

人的肠胃是有记忆的,有好些年我都没吃早饭的习惯,除非有早课早班。直接从床上转战饭桌的生活,有些接受不了。所以对于不吃早饭更容易发胖,易得胆结石乃至相当于慢性自杀之类的说法,总不太相信。

上学读书的时候,有过一段直把早饭当全餐的日子,假期里食堂也松懈下来,我们赶到快9点早餐的尾巴时分扑过去买出2斤油条,一天的口粮都有了,省钱秘笈。

林语堂的《朱门》里面,杜柔安寻找恋人过兰州,看见一家店子炉子上热嘟嘟炖着猪大肠,香气缭绕,问叫什么菜,答曰九转柔肠。我就是这样爱上肥肠的。

每次回家,必喝一碗肚丝汤,完后要和记忆中的味道比较一番。城镇化建设令千城一面,唯有从那些吃食里能找到各自的不同,这也算所谓情怀。

北方的早饭,扎实得像正餐,一碗羊杂就能综合满足对于肠肚的爱好。这样的一碗,可以垫一天,叫作耐饥。晋陕蒙一带,关于羊杂有各种做法,热,辣,是万变中不变的法宝。

有一次在西安的回民街,吃得意犹未尽,只嫌碗大太实在,没有富裕的肚量再装其他。贾平凹好像写过一篇文章,说西安这个地方适合平民生活,花一点钱便能吃饱吃好。不知道几年间物价涨了多少?原来9块钱一份的水盆羊肉还寻得到吗?现在街边早餐点上要解决一顿,已经要十来块了。

《四世同堂》里冠晓荷临死前想要一个芝麻烧饼吃而不得,突然想起初中时的一个片段,少年人大概肠胃蠕动快,总是饿,于是花两毛钱买一个饼子细细品咂,回味无穷……朱元璋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固然不可考,但说到最怀念的一口吃食,很少有人会想到驼峰熊掌,肠胃是最务实的器官,怎样的山珍海味进去,它也一样打碎搅拌,并不另设单间。这就好比脱了衣服进澡堂子,人间一片平等。

今天食堂早饭有羊汤面,兴冲冲端了一碗回来,真写实啊,果然是汤……面,一丝儿羊肉都不见。好在如今早饭只是早饭,并不给它安排备战备荒的任务,没肉星儿就没有吧,好歹还有午饭吃。

文/江歌图/老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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